●内容提要
该案是一起有关国际海上货物运输无单放货纠纷，舒梅律师代理原告沈阳某公司起诉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咨询服务有限公司。从在上海海事法院立案到上海市高院两审终审历经近一年时间，最后成功结案。本案的一审、二审全部胜诉，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得到了上海海事法院和上海市高院的完全支持，并且所有赔偿款项全部顺利执行到位。舒梅律师在办案过程中表现出的办案能力和敬业精神得到了当事人的一致好评和赞誉。
● 案情摘要
瑞典某公司作为收货人向本案原告订制了圣诞工艺品，本案被告作为收货人指定的承运人，向原告签发了正本提单一式三份，并将已装船的全部货物从大连港运往瑞典的赫尔辛堡。为催促收货人支付全部货款，原告只向收货人传真了正本提单的复印件，三份正本提单直到诉讼时仍保留在原告处。而被告却不顾收货人未能提交正本提单的客观事实，仅凭提单的传真件就将货物全部交给了收货人，致使收货人在得到全部货物后，以产品存在质量问题为借口拒付货款。在与收货人多次协商未果的情况下，原告向被告发出情况说明书和律师函，并指出正是由于被告的违法无单放货，使原告遭受到重大经济损失。被告则明确承认其“操作上确存在处理不当之处”，但却把问题转嫁到原告与收货人之间所产生的贸易纠纷上，缺乏通过协商方式妥善解决本案之诚意。原告在协商未果的情况下，不得不走上了艰难的诉讼之路，将被告送上了被告席。本案最后经二审终审，上海海事法院和上海市高院一致判决被告败诉，支持了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
●诉辨主张
☆ 一审：
原告主张：被告未收回正本提单，仅凭提单传真件就将货物交付收货人，导致原告至今未能收到其余货款。凭单交货是作为承运人的被告之法定义务，被告理应承担无单放货的法律责任。
被告答辩：没有证据证明原告损失的费用，且目前原告货物全部在我方仓库，无单但未放货，请求法院驳回原告起诉。
☆ 二审：
上诉人（一审被告）主张：原判认定被告无单放货缺乏证据。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将本案发回重审或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1、货物包装在搬运过程中散落，致使收货人看到了货物。涉案货物全部存放在瑞典的Kellogg’s仓库内，未被T公司提取；
2、原判确认10份电子邮件公证书的效力，违反法定程序，该公证书未经庭审质证。
被上诉人（一审原告）答辩：维持原判
1、上诉人在一审举证期限内和庭审时未提供有关证据，系放弃举证权利，其在二审中提供的证据已不属于新的证据。
2、上诉人提供的证据未经认证，缺乏证明力，而被上诉人提供的10份电子邮件已进行了公证，具有法律效力。
3、上诉人违反合同约定，向收货人无单放货，侵犯了被上诉人的合法权益，其行为有违诚实信用原则；上诉人关于其“无单未放货”的主张即便能够成立，其理应履行诚实信用原则所要求的通知、协助义务，向被上诉人主动告知货物的交付或存放情况，但实际上被上诉人从未得到该类通知。
●审判结果
上海海事法院的观点和一审判决结果：
本案被告既未接受原告的指示，又未收回自己签发的正本提单就将货物交付给T公司，显然违背了海商法的规定，构成无单放货。原告要求被告赔偿货款差额和银行存款活期利息，以及赔偿退税损失的主张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支持。被告应向原告赔偿剩余货款人民币72,307.87元、利息损失人民币1,958元、退税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共计人民币90,497.90元。
上海市高院的观点和二审判决结果：
本案为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无单放货赔偿纠纷，双方当事人的争议焦点在于作为承运人的得夫得斯公司是否未凭正本提单将货物放行。按照行业内的通常理解，在整箱交接货物的情况下，贸易买方只有在提取货物后才可能拆箱、打开包装并提出质量异议。根据双方当事人的陈述，获悉买方已实际验看了货物，因此，可以推定得夫得斯公司无单放货的事实成立，除非得夫得斯公司对此提出相反证据予以否定。现得夫得斯公司虽主张货物包装在搬运过程中散落，致使收货人看到了货物，但没有证据佐证；同时，得夫得斯公司否认无单放货，却至今未提供货物存放在目的港仓库的证据，不能证明货物仍然在其控制之下。因此，在得夫得斯公司未提供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予认定其无单放货。
至于金河公司提供的10份电子邮件，原审法院的认定意见和对公证书的质证程序虽存有不妥，但这不影响本案的处理结果。得夫得斯公司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案例评析
本案的诉讼标的额虽不大，但法律关系错综复杂。本案的一审、二审完全胜诉，甚至连小数点后几位都得到支持，且款项全部被执行回来，取得了圆满的诉讼结果。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提单是据以交付货物的凭证，承运人负有凭正本提单交付货物的义务。依照国际惯例，无单放货也一直被视为严重的侵权行为而被禁止。本案双方当事人的争议焦点在于作为被告的承运人是否未凭正本提单将货物放行。法官在这一问题上的判案思路值得我们总结和思考。
法院首先认定金河公司的贸易买方已经打开包装，看到了货物，并且就货物质量问题与金河公司进行交涉。其次，法官又按照行业内的通常理解认为，在整箱交接货物的情况下，贸易买方只有在提取货物后才可能拆箱、打开包装并提出质量异议。尽管得夫得斯公司在二审庭审中解释货物包装是在搬运过程中散落的，但未提供相应的证据。同时，虽然得夫得斯公司否认无单放货，但直至庭审结束都未提供货物存放在目的港仓库的证据，不能证明货物仍然在其控制之下。由此可见，在涉及国际贸易案件的诉讼过程中，行业内的通常理解在法官判案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同时，俗话说，打官司就是打证据，本案最后实质演变成当事人双方在证据上的较量。
被告得夫得斯公司在二审中提供的一些证据实际上对我方很不利。例如，为证明涉案货物仍在其控制之下，被告提供了瑞典Kellogg’s仓储公司的Anders Lovgren于2004年6月9日出具的函和仓储费清单，试图证明货物仍存放在瑞典Kellogg’s仓储公司的被告仓库内。我方当即指出：第一，这些证据的提出已过举证期限，也不属于二审中的新的证据，故不应被法院采纳；第二，被告所出示证据中公证员认可的签名人与实际签名人不一致，且来自中国境外的这些证据未经中国驻瑞典大使馆认证，因此，原告对其真实性不予认可。
二审法院最终采纳了原告的质证意见认为：上述证据材料未经中国驻瑞典使领馆认证，不能确认其真实性。在得夫得斯公司未提供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予认定其无单放货。因此，抓住对方在证据或程序上的漏洞或问题，成为律师代理原告方取得诉讼胜利的主要突破口。
●法律文书
起 诉 状
原告：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注册地址：辽宁省沈阳市皇姑区寿山路36号，邮编：110034 ，现址：沈阳市于洪区白山路101号，邮编：110034 电话：024－86313301/86314068，传真024-86314060。
法定代表人：刘勇，该公司执行董事。
委托代理人：朱寿全，北京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电话13381063369。
委托代理人：舒梅，北京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电话13366678988 。
被告：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咨询服务有限公司，驻上海市遵义南路88号协泰（shartex）中心25楼，邮编200336，电话021－62752500，传真021－62751881 /62751911。
法定代表人：曹滨惠
诉讼请求：请求法院判令被告：（1）、赔偿原告所遭受的损失共计74,265.87元人民币。其中，未付货款8,736美元，折合人民币为72,307.87元（按汇率1：8.277计算）；利息1,958元（0.0750÷360天×72,307.87元×130天，2003年10月13日─2004年2月23日）。（2）、承担本案的全部诉讼费用。
事实和理由：2003年7月8日，瑞典TEDDYKOMPANIET 公司（收货人）向原告订制了圣诞工艺品226箱（证据1），总计13,074美元（FOB DALIAN）。2003年8月30日，被告作为收货人指定的承运人，向原告签发了516147-001号正本提单一式三份，将已装船的全部货物从大连港运往瑞典的赫尔辛堡。2003年10月13日货到港后，原告向收货人传真了正本提单的复印件，以催促收货人支付全部货款。只有当收货人付清全部货款后，原告再将正本提单寄出，以便于收货人据此向承运人提货。但事实上，收货人除于2003年10月14日以电汇方式向原告预付了约30%货款，即4,338美元（证据2）外，其余款项至今未付。
原告在未收到全部货款的情况下，未向收货人寄出正本提单（证据3），三份正本提单至今仍保留在原告处。而被告却不顾收货人未能提交正本提单的客观事实，仅凭提单的传真件就将货物全部交给了收货人，致使收货人在得到全部货物后，反而以产品存在质量问题为借口，拒付货款。在与收货人多次协商未果的情况下，原告分别于2003年12月8日、12月15日向被告发出“情况说明书”（证据4）和律师函（证据5） 原告认为，正是由于被告的违法付货，给原告造成了诉讼请求中所述的如上损失。被告在其致原告的回函（证据7）中也明确承认其“操作上确存在处理不当之处”，但却把问题转嫁到原告与收货人之间所产生的贸易纠纷上，缺乏通过协商方式妥善解决本案之诚意。
原告在此强调的是：被告上述行为的性质不应简单地归结为“处理不当”，而是明显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等法律、法规的违法行为。根据有关法律、法规，提单是承运人保证据以交付货物的单证。作为物权凭证，提单的主要意义在于：合法的提单持有人有权控制和支配提单项下的货物，并可据此保证债的实现。简言之，凭单交货是作为承运人的被告之法定义务，被告理应承担无单放货的法律责任。
根据上述事实与理由，特请求贵院依法判允原告的前列诉讼请求。
此致
上海海事法院
附：（1）本状副本一份；
（2）《证据目录及证据说明》二份；
（3）相关证据（复印件）五式各二份。
具状人：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
2004年2月 23 日
答 辩 状
答辩人（被上诉人）：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注册地址：辽宁省沈阳市皇姑区寿山路36号，邮编：110034 ，现址：沈阳市于洪区白山路101号，邮编：110034 电话：024－86313301/86314068，传真024-86314060。
法定代表人：刘勇，该公司执行董事。
委托代理人：舒梅，北京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电话13366678988。
委托代理人：朱寿全，北京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电话13381063369。
被答辩人（上诉人）：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咨询服务有限公司，驻上海市遵义南路88号协泰（shartex）中心25楼，邮编200336，电话021－62752500，传真021－62751881 /62751911。
法定代表人：PETER LARSEN
答辩人针对被答辩人就国际货物运输“无单放货”案不服一审判决提起的上诉，发表答辩意见如下：
一、 上诉人提供的证据不属于“新的证据”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四十一条（以下简称“证据规定”），二审程序中的新的证据包括：一审庭审结束后新发现的证据。我们认为，上诉人所出示的证据并不属于新发现的证据，而应按“证据规定”第三十四条被认定为：因在一审的举证期限内，甚至在开庭时都未能提交而放弃举证权利的证据，即证据失权。上诉人对于证据失权的法律后果的承担应存在于一审、二审的全部诉讼过程中。否则，如 “失权”的证据在二审中仍能够被认为是所谓“新证据”，一审中对举证时限的规定将不能从根本上防止当事人故意拖延诉讼，实施证据突袭，以致丧失该种制度设置的实质意义。所以，“证据规定”第四十三条第一款明确规定：“当事人举证期限届满后提供的证据不是新的证据的，人民法院不予采纳。”
我们认为，上诉人在提出证据的层面上已丧失了诚实信用。本案一审最初定于2004年3月25日开庭，举证期限届满于3月中旬。后上诉人因种种原因申请延长举证期限，一审法院将举证期限延长至2004年6月15日，开庭日期改变为2004年6月22日，审理方式由简易程序转为普通程序。即使在一审法官充分考虑到上诉人举证困难，而将举证期限延长了近三个月的情况下，上诉人仍未能在2004年6月15日前提交有关证据，甚至在2004年6月22日一审开庭时也未出示。以上客观事实只能说明上诉人对法庭和法律的藐视。由于上诉人一再故意拖延诉讼，导致被上诉人长期无法收回货款，不能进行外汇核销，其它外贸进出口业务也无法开展。目前，被上诉人工厂几乎处于全面停产状态。
二、 上诉人提供的证据缺乏证明力
根据证据规定，因我国与瑞典未签订民事司法互助协定，不能互免认证，上诉人向法院提供的在瑞典形成的证据，不仅应经过瑞典公证机关或外交部门予以证明，还须经中国驻斯德哥尔摩大使馆认证。在本案中，上诉人出示的全部证据都未经中国驻斯德哥尔摩大使馆认证。因此，我们认为，从形式上看，上诉人所提供的证据缺乏真实、合法和有效性。
从内容上看，上诉人提供的证据只能证明货物曾在其指定仓库存放，并不能证明上诉人没有擅自打开被上诉人货物包装，并允许收货方拍照，甚至提走部分货物这一事实。我方提供的最新证据（附件）再次证明了上诉人“无单放货”的违法行为。请问，如上诉人没有擅自打开被上诉人货物包装，并允许收货方拍照，收货方何以知道货物存在瑕疵并将照片发送给被上诉人，以此拒付货款？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的规定，提单是承运人保证据以交付货物的单证。作为物权凭证，提单的主要意义在于：合法的提单持有人有权控制和支配提单项下的货物。我们认为，退一万步讲，即使货物未被收货方提走，上诉人擅自打开被上诉人货物包装，并允许收货方拍照的行为，从本质上看，也是一种无单放货的违法行为。该种行为已构成对被上诉人所拥有的货物控制权、支配权等物权的严重侵犯，损害了被上诉人的根本利益。
为证明上诉人已将货物放行，以及上诉人已承认“无单放货”这一事实，我方在一审中提供了收货人致被上诉人、上诉人致被上诉人以及被上诉人致上诉人的10份电子邮件，并经沈阳市第二公证处公证。我们认为，国家公证机关依法出具的公证文书，具有法律证据效力。因为上诉人出示的所有证据不能推翻公证事实，被上诉人在一审中所提供的公证证据具有最终证据效力。同时，也正是因为上诉人所出示的证据不论从形式到内容都不具有证明力，不审理该证据将不会导致裁判明显不公，上诉人提交的证据也不属于“证据规定”第四十三条第二款有关“可被视为新的证据”的情形，人民法院应不予采纳。
三、 上诉人的行为有违诚实信用原则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60条的要求，上诉人应当按照约定全面履行自己的义务。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根据合同的性质、目的和交易习惯，履行通知、协助、保密等义务。但在本案中，上诉人明显违背了合同法所体现的最低限度的交易道德的要求。上诉人违反该原则的行为具体表现在：
（一）上诉人违反合同约定，向收货人“无单放货”，严重侵犯了被上诉人的合法利益。被上诉人在一审中所提供的所有证据相互印证，有力地证明了上诉人承认其实行了向收货人“无单放货”这一违法行为的事实。上诉人在诉讼中又以“无单未放货”作为抗辩理由的行为，只能被认为是对诚实信用原则的进一步践踏。
（二）如果上诉人所主张的“无单未放货”能够成立，根据合同法，其理应履行诚实信用原则所要求的通知、协助义务，向被上诉人主动告知货物的交付或存放情况。但事实上，被上诉人从未得到上诉人有关“无单未放货”，包括货物存放或仓储费用等情况的书面或口头通知。因此，我们认为，上诉人事后迟交的证据具有应付诉讼的嫌疑，上诉人已于2003年10月13日向收货方清关放行。有关证据也有力地支持了我们的这一主张。
此致
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
委托代理人：
2004年11月2日
附：本答辩状及有关证据一式三份
上海海事法院民事判决书
（2004）沪海法商初字第92号
原告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住所地辽宁省沈阳市于洪区白山路101号。
法定代表人刘勇，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朱寿全、舒梅，北京市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遵义南路88号协泰中心25楼。
法定代表人PETER LARSEN，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张玉琦、夏敏，上海市百业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以被告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违反双方的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在目的港无单放货造成原告经济损失为由，于2004年2月26日起诉来院。本院于同年3月1日立案受理，依法适用简易程序进行审理。被告在答辩期间提出延期举证申请，本院经研究，同意其申请，更改开庭日期。因案情复杂，本院决定转为普通程序，组成合议庭，于2004年6月22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委托代理人朱寿全、舒梅，被告委托代理人张玉琦、夏敏出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诉称，2003年瑞典TEDDYKOMPANIET公司（以下简称“T公司”）向原告订制了圣诞工艺品226箱，价格总计为13，074美元。T公司指定被告作为承运人运输。2003年8月30日，被告签发了正本提单一式三份。2003年10月13日，货物运抵瑞典赫尔辛堡，T公司于同年10月14日向原告预付了30%货款4，338美元。由于被告未从T公司处收回正本提单，仅凭提单传真件就将货物交付了T公司，导致原告至今未能收到其余货款。请求法院判令被告支付剩余货款8，736美元、按汇率1：8.277计算折合人民币72，307.87元，赔偿原告该剩余货款从2003年10月13日至2004年2月23日共计130天的银行活期存款利息损失人民币1，958元，以及退税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并承担本案诉讼费。
被告辩称，没有证据证明原告损失的费用，而且目前原告货物全部在我方仓库，请求法院驳回原告起诉。
原告举证，被告质证，本院认证情况：
一、为证明被告承运涉案圣诞工艺品价值，原告提供了形式发票传真原件及其公司和中国沈阳初阳翻译有限公司的翻译件各一份，言明翻译件以中国沈阳初阳翻译有限公司的为准。被告质证认为两份翻译件内容不一致，不愿确定证据的真实性。本院认为，被告未指出两份翻译件何处不一致，而且该证据与涉案其他证据能互相印证，因而确认其证据效力。
二、为证明T公司已支付了部分货款4，338美元，原告提供了国外汇入汇款通知书原件。被告质证对其真实性及其内容都有异议。本院认为该证据与涉案其他证据能互相印证，确认其证据效力。
三、为证明原、被告已建立了运输合同关系，原告提供了被告签发的正本提单一式三份。被告质证确认是自己签发的提单，但表示对提单内容不清楚。本院确认提单的证据效力。
四、为证明货到目的港，被告擅自打开原告包装，允许收货人拍照并提走货物，原告提供了原告于2003年12月8日发给被告的情况说明书原件。被告质证认为该证据没有翻译件，不予质证。原告解释该情况说明书主要内容是中文的，少部分内容是涉案货物的信息数据，不需要翻译。本院认为，原告的解释符合证据本身情况，没有中文翻译件不影响被告对证据的识别，因而确认此证据的效力。
五、为证明原告曾与被告为无单放货有过交涉，原告提供了2003年12月15日原告委托律师致被告北京办事处的函件。被告确认北京办事处是自己公司的办事处，但对函件内容表示不清楚。本院确认该证据的效力。
六、为证明原、被告双方交涉过程，原告提供了被告2003年12月25日致原告的传真函件。被告对此证据没有异议。本院确认该证据效力。
七、为证明被告已将货物放行以及被告方已经承认无单放货事实，原告提供了收货人致原告、被告致原告以及原告致被告的10份电子邮件。被告质证认为这些电子邮件没有公证，对其真实、合法性有异议。庭审后原告提供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辽宁省沈阳市第二公证处的公证书，证明了这些电子邮件储存在原告电脑中的事实。被告质证认为公证行为有瑕疵，否认公证书的效力。本院认为国家公证机关依法出具的公证文书，具有法律证据效力，被告未能提供证据推翻公证事实。本院确认其证据效力。
八、为证明因为没有收到贸易货款，原告不能核销，造成经济损失，原告提交了国家外汇管理局沈阳中心支局的催核通知书和逾期未核销清单原件。被告质证没有对两份证据真实性表示异议，但认为与本案无关。本院认为两份证据与本案事实有实际联系，确认其所证明的事实。
九、为证明被告的无单放货造成原告不能退税人民币16，232.03元的损失，原告提供了沈阳市国家税务局税收管理分局免抵退税清算通知书。被告质证没有对该证据真实性表示异议，但认为与本案无关。本院认为该证据与本案事实有实际联系，确认其所证明的事实。
根据庭审调查及本院确认的证据，查明本案事实如下：
2003年7月8日，瑞典T公司通过形式发票传真方式，与原告签订了一份买卖合同。合同约定原告卖给T公司圣诞工艺品226箱，总计价格FOB大连13，074美元。同年7月30日，T公司指定被告为承运人。2003年8月30日，被告收到原告装满226箱货的一只40英尺集装箱，签发了NO。516147-001号已装船提单一式三份。提单记明托运人为原告，收货人凭指示，通知方为T公司，装港中国大连，卸港瑞典赫尔辛堡。10月9日，T公司支付了部分货款4，338美元。10月13日，货物运抵目的港，原告向T公司传真了正本提单，催促T公司支付全部货款。2003年11月7日原告通过电子邮件向瑞典得夫得斯公司询问货物情况，瑞典得夫得斯公司确认2003年10月13日货方已清关，其已放货。同日，瑞典得夫得斯公司向T公司发去电子邮件，承认自己公司在没有得到提单正本、仅凭提单的传真件，就将货物交付了T公司。当天T公司以货物质量问题向原告要求退货。
另查明，由于被告的无单放货，原告与瑞典T公司的出口贸易合同未能收汇核销，造成原告不能享受退税政策，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
本院认为，原、被告之间通过交付、接受货物，被告签发了已装船指示提单，建立了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关系。被告签发的提单确认了原告是委托人，被告是承运人。被告应该按照原告的指示交付货物。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的规定，提单，是指用以证明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和货物已经由承运人接收或者装船，以及承运人保证据已交付货物的单证。提单中载明的向记名人交付货物，或者按照指示人的指示交付货物，或者向提单持有人交付货物的条款，构成承运人交付货物的保证。本案中被告既未接受原告的指示，又未收回自己签发的正本提单就将货物交付给T公司，显然违背了海商法的规定，构成无单放货。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的规定，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给对方造成损失的，损失赔偿额应当相当于因违约所造成的损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以获得的利益。原告要求被告赔偿货款差额、该货款从应该收到货款的2003年10月13日至起诉前的2004年2月23日银行存款活期利息、退税损失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支持。
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第七十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一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应在本判决生效后的十日内，向原告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赔偿剩余货款人民币72，307.87元、利息损失人民币1，958元、退税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共计人民币90，497.90元。
本案案件受理费人民币3，224.94元由被告承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及副本两份，上诉于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
审判长 宴圣民
审判员 王国梁
代理审判员 杨莉莎
二00四年八月十三日
书记员 计晓庆
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2004）沪高民四（海）终字第136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遵义南路88号协泰中心25楼。
法定代表人：PETER LARSEN（彼得*拉森），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张玉琦，上海市百业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住所地辽宁省沈阳市于洪区白山路101号。
法定代表人刘勇，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朱寿全，北京市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舒梅，北京市长济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得夫得斯公司） 因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无单放货赔偿纠纷一案，不服上海海事法院 （2004）泸海法商初字第92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04年10月1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并于同年11月2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得夫得斯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张玉琦，被上诉人沈阳金河工艺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河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朱寿全、舒梅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法院根据形式发票、提单、情况说明书、国外汇款通知书、双方往来传真、电子邮件、逾期未核销清单和免抵退税清算通知书等证据认定：2003年7月8日，瑞典TEDDYKOMP ANIET公司（以下简称T公司）以形式发票传真方式与金河公司签订了一份买卖合同，约定金河公司向T公司销售圣诞工艺品226箱，总计价格FOB大连13.074美元。同年7月30日，T公司指定得夫得斯公司为承运人。同年8月30日，得夫得斯公司收到金河公司装满226箱货物的一只40英尺集装箱，签发的一套已装船提单载明：托运人金河公司，收货人凭指示，通知方T公司，装港中国大连，卸港瑞典赫尔辛堡。10月9日，T公司支付了部分货款4，338美元。10月13日，货物运抵目的港，金河公司将正本提单传真给了T公司，催促T公司支付全部货款。11月7日，金河公司通过电子邮件向瑞典得夫得斯公司询问货物情况，瑞典得夫得斯公司确认2003年10月13日货方已清关，其已放货。同日，瑞典得夫得斯公司向T公司发去电子邮件，承认自己公司在没有得到正本提单的情况下，仅凭提单传真件就将货物交付给了T公司。当天，T公司以货物质量问题向金河公司要求退货。
由于得夫得斯公司无单放货，金河公司与T公司的贸易合同未能收汇核销，造成金河公司不能享受退税政策，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
原审法院认为：双方当事人之间建立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关系，承运人得夫得斯公司应当按照托运人金河公司的指示交付货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 以下简称《海商法》 ） 的规定，提单是承运人保证据以交付货物的单证，即提单中载明的向记名人交付货物或按照指示人的指示交付货物的条款，构成承运人交付货物的保证。得夫得斯公司既未接受金河公司的指示，又未收回自己签发的正本提单，却将货物交付T公司，显然违反了《海商法》的规定，构成无单放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的规定，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给对方造成损失的，损失赔偿额应当相当于因违约所造成的损失。金河公司要求得夫得斯公司赔偿货款差额及其活期存款利息、退税损失符合法律规定，予以支持。判决：得夫得斯公司向金河公司赔偿货款人民币72，307.87元、利息损失人民币1，958元、退税损失人民币16，232.03元。
得夫得斯公司上诉认为：原判认定得夫得斯公司无单放货缺乏证据。
1、涉案货物全部存放在瑞典的Kellogg’s仓库内，未被T公司提取，得夫得斯公司已将该事实及自己正在收集证据的情况多次告知原审法院，但由于瑞典路途遥远，相关证据直至2004年6月23日才快递至上海，而原审法院是在6月22日开庭的，故上述证据未能质证，原审法院也不予理睬。
2、原判确认10份电子邮件公证书的效力，违反法定程序，该公证书未经庭审质证。为此，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将本案发回重审或驳回金河公司的诉讼请求。
金河公司答辩认为： 1、 得夫得斯公司在一审举证期限内和庭审时未提供有关证据，系放弃举证权利，其在二审中提供的证据已不属于新的证据。 2、得夫得斯公司提供的证据未经认证，缺乏证明力，而金河公司提供的10份电子邮件已进行了公证，具有法律效力。3、得夫得斯公司违反合同约定，向收货人无单放货，侵犯了金河公司的合法权益，其行为有违诚实信用原则；得夫得斯公司关于其“无单未放货”的主张如能成立，其理应履行诚实信用原则所要求的通知、协助义务，向金河公司主动告知货物的交付或存放情况，但金河公司实际上从未得到该类通知。为此，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院经审理查明：原审法院原适用简易程序审理本案，并于2004年3月1日向双方当事人寄发《举证通知书》， 指定举证期限为15日，开庭日为同年3月25日。2004年3月17日，得夫得斯公司以需前往瑞典收集证据和办理公证认证手续等为由，向原审法院申请延期举证，并希望延至同年6月15日后开庭。同年5月31日，原审法院将举证期限延长至同年6月15日，开庭日期改为同年6月22日。一审庭审中，得夫得斯公司未提供任何证据。
得夫得斯公司对金河公司在原审中提供的证据7，即10份电子邮件发表的质证意见是，这些证据未经公证机构证明，故不确认其真实性和合法性。2004年7月22日，原审法院书面通知得夫得斯公司对金河公司提供的证明电子邮件真实性的《公证书》等补强证据进行质证。得夫得斯公司质证认为：公证书上记载的代理人没有授权委托书，无法确定其代理人身份；仅有一位公证员签字不符合规定等。因此，公证行为有瑕疵，否认公证书的效力。同时认为质证应当双方到庭，证据交换应按照法定程序进行等，现仅让一方参加质证违反法定程序。
涉案提单记载的集装箱货物交接方式为CY/CY （场到场）。金河公司提供的证据7，即得夫得斯公司于2003年12月15日致金河公司的复函中称“我司操作上确实存在不当之处，但该事件本质上仍属于买卖双方之间的贸易纠纷，是因为买卖双方对有关货物的品质质量存在较大分歧。据我司从收货人处得知，他们一直在与贵司进行联络，希望能妥善解决此事”。得夫得斯公司在一审庭审时确认“收货人说要看样本，看了之后，提出货物没有达到要求，……我们没有将货物放行。……包装开了”。二审庭审中，得夫得斯公司解释货物包装是在搬运过程中散落的，但未提供相应的证据。
二审中，得夫得斯公司提交了以下证据材料，用以证明得夫得斯公司没有无单放货。
1、瑞典Kellogg’s仓储公司的Anders Lovgren于2004年6月9日出具的函，内容为涉案货物存放在该司仓库内，瑞典的公证员在该材料上认可Anders Emil Lofgren 先生的签名；
2、瑞典Kellogg’s仓储公司Anders lovgren于2004年6月9日出具的仓储费清单，内容为截止2004年6月8日的仓储费为5，292美元。
以上两份材料均未经大使馆认证。
金河公司认为：得夫得斯公司在一审举证期限内未提交上述证据材料，故不属于二审中的新的证据；该证据材料未经中国驻瑞典大使馆认证，对其真实性有异议；该证据材料的内容至多只能证明货物存放在仓库中，不能证明得夫得斯公司未允许收货人打开货物包装及照像，即不能证明其未无单放货；公证员认可的签名人与实际签名人不一致。
本院认为：上述证据材料未经中国驻瑞典使领馆认证，不能确认其真实性。
金河公司提交了一份证据材料：北京市第二公证处于2004年10月29日出具的《公证书》，证明与《公证书》相粘联的彩色打印件24张与代理人舒梅出示的一张光盘的内容相符（光盘留存于公证处），内容为国外买方对货物质量提出异议的函及所附照片。用以证明得夫得斯公司允许收货人开箱拍照，构成无单放货。
得夫得斯公司质证认为，上述证据材料所指的货物与本案没有关联性。
本院认为，金河公司未证明证据材料所指的货物就是涉案货物，故与本案没有关联性，不具有证据效力。
本院认为：为了证明涉案货物在目的港的情况，得夫得斯公司需在境外收集证据和履行相关的公证认证手续，原审法院准许了得夫得斯公司延期举证的申请，并延期开庭。但得夫得斯公司直至一审庭审也未提供任何证据，在此情况下，原审法院对得夫得斯公司于庭后提供的证据未予采纳并无不当。
本案为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无单放货赔偿纠纷，双方当事人的争议焦点在于作为承运人的得夫得斯公司是否未凭正本提单将货物放行。金河公司在起诉状中称：收货人收到货物后，以质量问题为由拒付货款，金河公司与收货人多次协商未果，故得夫得斯公司应承担无单放货的责任。而得夫得斯公司于2003年12月25日致金河公司的复函和其在一审庭审中的陈述与金河公司陈述的内容基本一致，据此，可以认定金河公司的贸易买方已经打开包装，看到了货物，并且就货物质量问题与金河公司进行交涉。按照行业内的通常理解，在整箱交接货物的情况下，贸易买方只有在提取货物后才可能拆箱、打开包装并提出质量异议。根据双方当事人的陈述，获悉买方已实际验看了货物，因此，可以推定得夫得斯公司无单放货的事实成立，除非得夫得斯公司对此提出相反证据予以否定。现得夫得斯公司虽主张货物包装在搬运过程中散落，致使收货人看到了货物，但没有证据佐证；同时，得夫得斯公司否认无单放货，却至今未提供货物存放在目的港仓库的证据，不能证明货物仍然在其控制之下。因此，在得夫得斯公司未提供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予认定其无单放货。
至于金河公司提供的10份电子邮件 ，原审法院的认定意见和对公证书的质证程序虽存有不妥 ，但这不影响本案的处理结果。得夫得斯公司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原审判决可予维持。依照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一百五十八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案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3，224.94元，由上诉人上海得夫得斯国际货运有限公司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杨钧
审判员 吴玲玲
代理审判员 鞠晓红
二00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书记员 汤海红
